第303章祭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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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3章 祭親
還記得從前每每從王府‘逃’出來，回漁村時都是一路策馬的。
可如今的林瑯，面對駿馬良匹，已經沒有策馬狂奔的力氣了。
她笑了笑，便由著宮人、侍衛一路護送著，由第二日清晨啟程離宮，回了漁村。
來時卻發現，從前的漁村經過這數十載的變遷，已經早已不覆了從前的模樣。
這裏的居民不再捕魚為生，也推去了泥土堆砌起來的草屋，蓋上了磚瓦房。
佩玖攙扶著林瑯，緩步走在新鋪了石子的路上。
林瑯指著前面的好大一片空地，輕聲對佩玖道：“從前本宮帶著弘歷來漁村時，他便住在哪兒。那裏的一戶人家，是同本宮在漁村關系最好的人家。西子嬸與劉叔，那時候更像是本宮的爹娘一般對本宮好。只是後來，許久也未曾聯系過了，不知他們過得可好。”
一路走著，又指向另一處，笑道：“那一處，從前住著的是旺叔。是個挨千刀的懶漢，為著謀生，卻將自己的女兒都賣去了青樓。本宮還記得，那時候本宮年輕著，將他按在地上就打了一頓。王爺那時候還是皇上，他都看傻了。”
林瑯與佩玖對視一眼，笑得更燦：“哎呀，想起來從前，那瘋瘋癲癲的性子，還真是惹人討厭呢。”
“娘娘哪裏的話。”佩玖微瞇著眼睛，仿佛也在想著從前的事兒：“才入王府的時候，奴婢和娘娘住在一出。娘娘可還記得奴婢扮鬼嚇您的時候？您倒是不怕呢，後來還險些將奴婢給嚇了個半死。”
一路說著笑著，行到昔日的溪河旁，林瑯指了指遠處的山峰，道：“昔日便是從哪兒，本宮和皇上被毓泰和毓蕭從懸崖打落下去，掉入了下頭的流風河畔。本宮給皇上烤魚吃，皇上還不肯吃呢，後來吃上癮了，連本宮那份也吃了去。你別看這河水瞧著淺，其實可深著呢。本宮和皇上潛水下去，從那底下的洞穴才游出了那峽谷死路，逃出生天了。”
佩玖笑著，見一旁有一茅屋與周圍的建築格格不入，於是指著那茅屋問道：“娘娘，那兒是什麽地方？”
林瑯順著佩玖手指的方向望去，只看了一眼，便紅了眼眶。
她料不到怎會如此，為何……。為何漁村都換了模樣，唯獨昔日她和毓泰居住的茅屋，卻還是原樣？
林瑯緩著步子向那茅屋走去，從裏頭行出一名老者，向林瑯施了禮後便要走，林瑯則叫住他道：“老人家，這茅屋，如今是您住著？”
老者見林瑯和佩玖的穿著打扮，還以為是京城的哪戶大戶人家，於是笑著道：“哪有人還會住這茅屋呢？如今都是磚砌起來的，住著舒坦，也不漏雨。”
“那為何……為何這茅屋還留著？”
“是一個漂亮姑娘，趕著從前這地界的漁村要拆了的時候給了咱們村長許多錢銀，偏要將這茅屋給留下來。於是咱們便幫著打點著，所有東西還是從前的模樣。”
林瑯知道，老者口中提及的漂亮姑娘便是毓蕭。
她應該也是想保留下這裏的一切，保留著對毓泰的記憶吧。
若不是她，今日林瑯恐怕還瞧不見這些呢。
林瑯同佩玖入了茅屋，撫摸著這裏頭的一桌一椅，盡都是從前的模樣，絲毫未該。
佩玖問道：“娘娘，這茅屋……可是從前您住過的地方？”
林瑯微微一笑，指著靠裏頭的床榻，道：“便是那兒。從前本宮救睡在那兒。”
佩玖看了一眼那床榻，與林瑯如今所居的金枕軟榻相比，簡直是雲泥之別：“那毓泰呢？他睡在那兒？”
“他呀？”林瑯搖頭笑道：“不就睡在地上嗎？本來那張榻是他的，後來他救了本宮，榻便被本宮搶了去，可把他給氣壞了。”
她說真深吸一口氣，吩咐佩玖道：“本宮渴了，去取些水來。”
她說這話的時候，雖然含著笑，可唇齒卻忍不住在打顫。
佩玖知道，林瑯是要有意支開自己，於是沒多說什麽，諾聲應下合門去了。
林瑯坐在榻上，那榻還是如此硬，硬的她有些後腚發痛：“哎呦，可想不到從前是如何跟你在這兒地方，住了五年的。”
她看著面前空空如也的黃土地，笑著說：“毓泰呀，多久了？你如今怕是早就轉世投胎了吧？我常常在想，你可後悔認識了我？”
“後悔認識了我，欺負了你五年，還搭上了你的命？”
“可是我卻很感激能遇見你。遇見你，和遇見胤禛，都是我這一生最重要的事兒。”
“你總問我，若是當初我沒有入雍親王府，可會與你在一塊兒。”林瑯俯身下去，撫摸著那塊熟悉的黃土地：“誰知道呢？這樣的事兒，又有誰能說得準呢？”
“你還給我！”
窗外，一男童的叫喊聲乍然響起於耳畔，林瑯循聲望去，見是一十歲出頭的男童，正追著一女童身後奔跑。
女童手中拿著一把桃木劍，不時回頭沖男童晃著手腕：“你還是男子漢呢，羞不羞！你若是追不上我，我才不給你呢！”
林瑯就這麽看著，不覺笑得開懷。
“毓泰呀，你瞧，像不像當初的咱們？”
“說不定那男童，便是你呢。瞧著跟你一樣，腳程那般快，卻故意讓著那女孩。這樣溫柔的男子，世間是極少有的。”
“我如今一切都好，毓蕭也好，她也終於肯放下仇怨，去面對自己嶄新的生活。”
“這一生，我欠你良多。若是有來時，我便一並償還給你，可好？”
那日從茅屋出來時，林瑯不偏不倚被那追逐打鬧的男童撞在了自己腰身上。
男童慌忙給林瑯賠不是，林瑯笑著撫摸他的額頭道：“無事，自己小心些，別跌著了。瞧你這般有禮貌，不似旁的孩童玩瘋了便什麽都不顧了。”
男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，一雙水靈的大眼睛細細盯著林瑯打量。
他身後，那女童高聲喚了他一聲：“裕太！你再追不上我，那桃木劍可就要被我丟到湖裏去了！”
男童應了一聲，便笑著追趕了上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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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記得從前每每從王府‘逃’出來，回漁村時都是一路策馬的。
可如今的林瑯，面對駿馬良匹，已經沒有策馬狂奔的力氣了。
她笑了笑，便由著宮人、侍衛一路護送著，由第二日清晨啟程離宮，回了漁村。
來時卻發現，從前的漁村經過這數十載的變遷，已經早已不覆了從前的模樣。
這裏的居民不再捕魚為生，也推去了泥土堆砌起來的草屋，蓋上了磚瓦房。
佩玖攙扶著林瑯，緩步走在新鋪了石子的路上。
林瑯指著前面的好大一片空地，輕聲對佩玖道：“從前本宮帶著弘歷來漁村時，他便住在哪兒。那裏的一戶人家，是同本宮在漁村關系最好的人家。西子嬸與劉叔，那時候更像是本宮的爹娘一般對本宮好。只是後來，許久也未曾聯系過了，不知他們過得可好。”
一路走著，又指向另一處，笑道：“那一處，從前住著的是旺叔。是個挨千刀的懶漢，為著謀生，卻將自己的女兒都賣去了青樓。本宮還記得，那時候本宮年輕著，將他按在地上就打了一頓。王爺那時候還是皇上，他都看傻了。”
林瑯與佩玖對視一眼，笑得更燦：“哎呀，想起來從前，那瘋瘋癲癲的性子，還真是惹人討厭呢。”
“娘娘哪裏的話。”佩玖微瞇著眼睛，仿佛也在想著從前的事兒：“才入王府的時候，奴婢和娘娘住在一出。娘娘可還記得奴婢扮鬼嚇您的時候？您倒是不怕呢，後來還險些將奴婢給嚇了個半死。”
一路說著笑著，行到昔日的溪河旁，林瑯指了指遠處的山峰，道：“昔日便是從哪兒，本宮和皇上被毓泰和毓蕭從懸崖打落下去，掉入了下頭的流風河畔。本宮給皇上烤魚吃，皇上還不肯吃呢，後來吃上癮了，連本宮那份也吃了去。你別看這河水瞧著淺，其實可深著呢。本宮和皇上潛水下去，從那底下的洞穴才游出了那峽谷死路，逃出生天了。”
佩玖笑著，見一旁有一茅屋與周圍的建築格格不入，於是指著那茅屋問道：“娘娘，那兒是什麽地方？”
林瑯順著佩玖手指的方向望去，只看了一眼，便紅了眼眶。
她料不到怎會如此，為何……。為何漁村都換了模樣，唯獨昔日她和毓泰居住的茅屋，卻還是原樣？
林瑯緩著步子向那茅屋走去，從裏頭行出一名老者，向林瑯施了禮後便要走，林瑯則叫住他道：“老人家，這茅屋，如今是您住著？”
老者見林瑯和佩玖的穿著打扮，還以為是京城的哪戶大戶人家，於是笑著道：“哪有人還會住這茅屋呢？如今都是磚砌起來的，住著舒坦，也不漏雨。”
“那為何……為何這茅屋還留著？”
“是一個漂亮姑娘，趕著從前這地界的漁村要拆了的時候給了咱們村長許多錢銀，偏要將這茅屋給留下來。於是咱們便幫著打點著，所有東西還是從前的模樣。”
林瑯知道，老者口中提及的漂亮姑娘便是毓蕭。
她應該也是想保留下這裏的一切，保留著對毓泰的記憶吧。
若不是她，今日林瑯恐怕還瞧不見這些呢。
林瑯同佩玖入了茅屋，撫摸著這裏頭的一桌一椅，盡都是從前的模樣，絲毫未該。
佩玖問道：“娘娘，這茅屋……可是從前您住過的地方？”
林瑯微微一笑，指著靠裏頭的床榻，道：“便是那兒。從前本宮救睡在那兒。”
佩玖看了一眼那床榻，與林瑯如今所居的金枕軟榻相比，簡直是雲泥之別：“那毓泰呢？他睡在那兒？”
“他呀？”林瑯搖頭笑道：“不就睡在地上嗎？本來那張榻是他的，後來他救了本宮，榻便被本宮搶了去，可把他給氣壞了。”
她說真深吸一口氣，吩咐佩玖道：“本宮渴了，去取些水來。”
她說這話的時候，雖然含著笑，可唇齒卻忍不住在打顫。
佩玖知道，林瑯是要有意支開自己，於是沒多說什麽，諾聲應下合門去了。
林瑯坐在榻上，那榻還是如此硬，硬的她有些後腚發痛：“哎呦，可想不到從前是如何跟你在這兒地方，住了五年的。”
她看著面前空空如也的黃土地，笑著說：“毓泰呀，多久了？你如今怕是早就轉世投胎了吧？我常常在想，你可後悔認識了我？”
“後悔認識了我，欺負了你五年，還搭上了你的命？”
“可是我卻很感激能遇見你。遇見你，和遇見胤禛，都是我這一生最重要的事兒。”
“你總問我，若是當初我沒有入雍親王府，可會與你在一塊兒。”林瑯俯身下去，撫摸著那塊熟悉的黃土地：“誰知道呢？這樣的事兒，又有誰能說得準呢？”
“你還給我！”
窗外，一男童的叫喊聲乍然響起於耳畔，林瑯循聲望去，見是一十歲出頭的男童，正追著一女童身後奔跑。
女童手中拿著一把桃木劍，不時回頭沖男童晃著手腕：“你還是男子漢呢，羞不羞！你若是追不上我，我才不給你呢！”
林瑯就這麽看著，不覺笑得開懷。
“毓泰呀，你瞧，像不像當初的咱們？”
“說不定那男童，便是你呢。瞧著跟你一樣，腳程那般快，卻故意讓著那女孩。這樣溫柔的男子，世間是極少有的。”
“我如今一切都好，毓蕭也好，她也終於肯放下仇怨，去面對自己嶄新的生活。”
“這一生，我欠你良多。若是有來時，我便一並償還給你，可好？”
那日從茅屋出來時，林瑯不偏不倚被那追逐打鬧的男童撞在了自己腰身上。
男童慌忙給林瑯賠不是，林瑯笑著撫摸他的額頭道：“無事，自己小心些，別跌著了。瞧你這般有禮貌，不似旁的孩童玩瘋了便什麽都不顧了。”
男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，一雙水靈的大眼睛細細盯著林瑯打量。
他身後，那女童高聲喚了他一聲：“裕太！你再追不上我，那桃木劍可就要被我丟到湖裏去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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